撕裂(2 / 3)
竭力封住什么快要溢出的东西,可是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她。她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像是要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串冰冷的字符上,可是屏幕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眨了眨眼,眼泪没有办法生生被逼回去,整个鼻腔涨得酸涩。
她点下确认键,把手机放回床上,开口问:“你要喝水吗?”黎成毅看着她站了起来,她低着头,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她拖着步子往冰箱的位置走去,没注意脚下的路,踢到刚刚换下的运动鞋,咕咚咕咚的沉闷滚动声也没有惊醒她。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们谈谈。”黎成毅说。
她被抓住了手腕,连带着整个人都不得不转身往后看。
“能谈什么?”姜柳芍的呼吸已经不稳,她使着力气想去挣脱出来,整个人烦躁地扭动,小幅度甩动着手臂,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要哭出来,或者说已经哭了出来,内眼角已经留下一滴泪,现在顺着皮肤的纹路,沿着鼻梁的角度往下爬——一定很难看,她这么想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去面对黎成毅。明明她才是被这段关系折磨得不堪的人,为什么每次都感觉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她每一次一定要用如此狼狈的面孔来表达自己的委屈。
“是你又做了好事是吗?是因为我账号的事情,今天你来邀功?然后你告诉我,你看我有你帮忙的话我的人生会好过很多,所以那天我问你的话,那些什么“你从来没有叫我名字”之类的话,都没有意义?”她别扭着身子,不让自己看向黎成毅,眼泪却止不住地涌出。不对,不对,她被自己急促的呼吸呛住,不对,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或者说,我这些可笑的谣言被公司知道之后觉得影响了公司的形象,于是您作为尊贵的集团的黎总最后终于出手了。然后再专门跑过来找我,装的自己什么都没干,‘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的你知道所有事情!现在却好像我要感谢你一样,就像我终于可以听到你叫我名字了那样,我应该感恩戴德,对您说谢谢您的高抬贵手。”
“你看得到那些人怎么说我的,说是拜金,捞女,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不就是你想的那样吗?现在你过来,那不就是做实了这些都是事实?对,我拜金我低俗,我就是他们所说那样不堪,一个婊子一个下作的女人,过着无法忍受的生活,这不就是我吗?”姜柳芍终于放弃了挣扎,她转过头,身体里因为扭曲而酸涩的肌肉得到了放松,她的斜方肌发出整整酸疼,手肘被拉扯着几乎像是马上要断裂的弹力带,可她没有来得及去管这些反应,她腾出空着的那只手胡乱的摸着脸上的泪,甚至连带着头发也变得凌乱,“你看看,这不就是我吗?和你那漂亮的,做医生的妹妹完全不一样。”
“你仔细看看我的脸,黎成毅。”这句话她实在想说太久,从最开始她认识他,他们的关系还只是暧昧地维持在私交稍微亲密的代驾和客人的时候开始,她变有这种想法,那时候还只是一种过于粉红色的幻想,后来,这样的念头逐渐被压下,隐秘地被藏在所有奇怪的角落里,直到今日,她宣泄出这些委屈之后,她直视着这个最深的欲望,不甘,羡慕,嫉妒。她无法讨厌黎钦,她无法怨恨这些不公,她曾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当成馈赠,她将自己的努力变成运气,有把运气当成馈赠,但是却将认为负面的想法都是恶毒。
她只知道,这么多天来,这个念头像是一条埋在身体深处的毒蛇,在她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悄悄地翻身,吞噬掉她所有的理智:“是不是,和黎钦完全不一样?”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黎钦也不需要,你看不懂黎钦的不耐烦,你听不懂我的人话,你想补偿自己的委屈,你想展现你作为哥哥的愧疚和保护欲你去找黎钦——”她颤抖着声音,“你告诉她,你别来找我啊!”她用力一甩,终于趁着黎成毅愣神的空隙挣脱了控制。动作太猛,脚下一个不稳,几乎是踉跄了一下才稳住,她没有去看他,只是喘着气,眼眶猩红,转过身往门口走去,“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你爱我又怎么样?我经历了那么多次痛苦的舍弃,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你终于喜欢上了我或者我喜欢过你这些都不重要。你觉得是不是你和那些偶像剧男主一样,靠在墙上,跟个雕像一样,自我感动地苦苦等待然后轻飘飘地叫我一下名字,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然后我再成为一个不知悔改所有应激反应都不存在的傻子?你那么聪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那不只是一个名字!那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名字!”
“我不需要你爱我,你爱我又如何,你真正地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吗,你别说你觉得自己可尊重别人了,是,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当你在喝醉酒后还担心环卫工的工作会不会因为你增加的时候,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可你真的有尊重过我吗?”
她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姜柳芍走路走的很快,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门边,她能去哪里?这是她租的公寓。她还能去哪里?但是她就是只想离黎成毅远一些。
“我今晚去住酒店,你自己收拾完了自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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