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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朝 番外(二十八)(5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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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无动无波的,平等对立的两个人,坐在桌子两端商讨,纸质化的契约,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颜徵楠同她解释,“我已找人看过了,也寄去了一份给你父亲,你如若信不过,也可以找家里人看一看,再签字。”

离婚协议确然是要好好审阅的,不然吃了闷亏,还要连累家里人。可那是法制国家的事情,在这篇土地上其实不怎么行得通。雪朝挑了挑嘴角,不愿意辩驳,“我知道了。”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颜徵楠傍晚当着顾嫣然的面,对她的漠视,现在又来做什么君子之礼,连离婚协议都早早准备好了,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同她好聚好散。

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多说什么,都是难堪罢了。

纵然雪朝知道自己会有一段时日后悔自己答应得这样干脆,可她并不想到了最后,还哭哭啼啼的,半点自尊心都没有。

三少似乎没有预料到她这样,沉默了一会,又敲了敲桌子,似乎在缓解某种紧张。

他吐了口气,不晓得是觉得麻烦,还是觉得终于可以释然了,“我已找了人,后日便会送你到上海。”

那真是十分周全,从此他们之间便再没有什么干系了,雪朝也不必再打着什么妻子的旗号,去叨扰他。

她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上海,确实并不妥当,于是便也很客气,“多谢。”

雪朝偏头看了眼书房外面的藤蔓,这一刻她害怕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但似乎并没有自己以为的这样艰难。

人总会以为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或者一旦发生了,便该兵荒马乱,惊天动地。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春天夜里的风,舒缓而温和,藤蔓冒出的绿色的,新的小芽。到了夏天,他们会变成墨绿色,象征着更成熟、更旺盛的生命力,他们的足迹会覆盖许多地方,也许是信州,也许风会把他们带到别的城市,甚至别的国度。

她还很年轻,她有犯错误,并扭转错误的机会,一场失败的婚姻,一份错误时间的喜欢,一份已然失去了的体贴,都没有什么,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雪朝转过头,吸了口气,像是终于决定迈向新的地方,她站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没有看颜徵楠,自顾自拉开椅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雪朝觉得自己得体极了,到了最后也没有失态,没有多看三少一眼,虽然错过了最后看一眼他神情的机会,但总归没有丢合家的脸。

哪怕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她都竭力要做个高傲的大小姐,决不让自己哪一个步伐凌乱了,或者哪个头发丝透露出来她有半分伤感。

可是雪朝出了书房,躲开了丫鬟们的目光,走回到庭院的长廊,微弱的灯光下,藤蔓的阴影笼罩了她,再没有人会看到她,她也不需要假装自己无坚不摧。

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她有些无措地,握住自己的手,想要给自己一点力量,不让自己全身这样颤抖。雪朝将手叠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是所有难过堆积的地方,太沉重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哭。可是她只是不想在这里哭,雪朝提起了裙摆,突然奔跑起来。

风吹过了她的头发,藤蔓的枝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像植物也有泛滥的同情心。

雪朝咬了嘴唇,告诉自己,再多忍耐一些。

信州,信州总还有她可以安心哭一场的地方。

晚上八点,周兰刚刚吃完晚饭,有仆人找她,说有位合小姐要见她。

她只知道一个合小姐,却并不该在信州,周青有些狐疑地,但还是去了前厅。

站在那里是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子,眼角的一点红色,似乎暴露了她没有看起来那么镇静。

果然那女孩子见了她,便扑过去,抱住了周兰,然后“哇”地大哭起来。

周兰怔了怔,终于回了神,一面拍着她,一面说着,“怎么了呀?这样难过?”

难过得像积蓄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再也停不下来。

雪朝吃了一大碗的牛肉面,狼吞虎咽地,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大块的牛肉给了她一些气力,也让她的胃不再只是那些苦涩难熬的东西,被食物温暖了一些。

从前她最讨厌吃面条,因家里总归吃米饭多一些。可这个夜里,在周兰的身边,这样安全,这样可以舒展自己,雪朝一面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一面快意地打了个饱嗝。

有丫鬟端上了麻烘糕,她却仿佛见了仇人,颐指气使,带着怨气,“我要把信州城所有的麻烘糕店都砸了!”

周兰却不知道她离开信州一年,便如此威武了,可雪朝很快便因为想起了什么,又红了鼻子,躲进她的好朋友怀里,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她看起来这样可怜,好像一只被欺凌的小狐狸,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荫蔽,让周兰也觉得将她伤害成这样的人,十分可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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