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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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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在他初初欢喜感动又生怕招待不好对方的时候那样待自己。

张信礼哭了。

垂下头。

眼泪落下来,但没人看得见,烛光只能照到他杂乱的发髻跟弯曲的背脊。

声音特别弱。

“大人,您这辈子一定没体会过吧。”

“那种一出生就卡在枯木里的感觉。”

“风雨依旧在,本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发芽成长,但后来你才发现枯木里腐烂的东西,能把人毒死。”

“永远不可能跟别人一样得到那些美好的东西,财富,前途这些。”

众人一时沉默,仿佛为他的遭遇怜悯。

罗非白也沉默了,也有些走神,手指微曲,抚过右手食指,那里其实有个疤痕,很淡,并不显眼,曾佩戴过物件,后来取下了。

她沉默片刻,反问了一个问题。

“这几年你也算得势了,虽然明面上还是普通人,其实张柳二人都得给你面子,何况你手里捏着铁屠夫,又有那儋州的靠山,其实可以轻易报复这些学生,你没动他们,是有些原因的吧。”

张信礼有些恍惚,却不言语。

罗非白:“比如,青山学堂的那些老师跟山长其实还算与你有恩,当年明知你家中贫困,束脩不够,还是减了不少,也算是爱惜你的聪慧,在学业上倾囊相授,你心里是记着的,因为顾忌这个,所以不敢动手,亦或者是觉得时机还没到。”

“本官也去过你家中,屋舍,摆设,显是用心了的。”

“这说明你长这么大,也不全然是被亏待的,所得恐怕不少,爱你,欣赏你之人亦不少。”

“若是人这辈子只惦记失去,不爱惜所得,那跟伥鬼何异?”

“如今,你还留有一些为人的骄傲跟自尊,想要庇护母亲妹妹,骨子里还想要回馈师长,不负人格,但人其实一直在变,很难再跟从前一样留有初心。”

“什么时候彻底变鬼,你自己都没把握吧。”

张信礼仿佛被说中内心最不堪的软弱,一如他刚刚还想着将母亲妹妹的处境寄托于眼前人不知是否存在的善良,其实骨子里就已经变了。

放在几年前,他会有这样的侥幸之心吗?

“张信礼,本官刚刚悄然一见,竟觉得你跟这铁浮屠在烛光照映下竟有些相似,宛如一人,尤其是对所犯之罪保持沉默的时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张信礼静默,静默一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大人,您果然最擅诛心。”

“让其他人去隔壁刑室,尤其是我的父亲,他不知道更好,也早点放他出去,不然我母亲跟妹妹真的会死,这是我的条件。”

“只留你一人。”

“剩下的,我一概告诉你。”

这就需要斟酌了,谁知道放走了张作谷后,这人日后会不会反口呢?

结果罗非白答应了 ,很爽快,张叔他们觉得不妥。

“没关系,这四人本来也只是陪衬。”

“让他们待在这,本身也是凑一个福气,五福临门嘛。”

她喝完水,将被子放下,拂袖摆好优雅的姿态,宛若朝廷中那些酸腐好风雅的士大夫,连嗑瓜子都要讲究风仪,而言若柳絮轻飘。

“但能不能五鬼抬棺,本官对信礼兄可是寄予厚望。”

她没说抬的棺椁会属于谁,但一直含笑斯文,未曾被动摇过。

张信礼再次肯定——他怕这个人。

过了一会,所有人都清场了,而江沉白几人反复确定张信礼被死死束缚着,且刑室内没有其他人藏着威胁到自家大人安全。

“大人,我就在外面守着,若有危险,您喊一声即可。”

江沉白沉声后,走出去关上门。

屋子一下就空了许多。

血腥味倒显得浓郁了,焦香味也一直都在。

张信礼忍下了手掌上的疼痛,正斟酌着第一句应该说起哪件事

罗非白爱惜时间,给他提了一个醒儿。

“庇护你们的那人是谁?”

“知府宋利州。”

知府啊?

罗非白:“他为何要帮铁屠夫,你们之间的关联,还有温县令之间到底是什么缘由,导致了这些案件发生。”

张信礼:“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帮铁屠夫,但他是知府,的确能差使我们这些下等人为他做事,最初我也只是被拉拢,帮忙安置重伤逃亡的铁屠夫,拉上了那会经营药铺不利的张荣,他给铁屠夫治疗了伤势,也割去了大痦子,后来张荣又给安置了古井藏人,避免在外耳目众多暴露其行踪,但因为铁屠夫的伤势实在太重,没有几年养伤治疗,根本恢复不了,张荣也不敢反复来去藏身之地,这样是最好的法子。”

罗非白:“是你想的吧,这种绝佳的点子,功劳也不必让给一个死人,年纪轻轻的,太过自谦,不好。”

张信礼当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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