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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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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宜伤的是右手,办公很不方便,她思来想去还是请了一周的病假,等养好些再返工。

而趁着这个机会,她买了张回林省顺市的机票,回了趟家。

施宜母亲沉斯年看到女儿受伤,好一阵心疼,又知道是在高速上出的事情,更是揪心,后悔没在南市多陪她一阵子。加之施宜一年也就在家呆十几天,所以她这次回来,沉斯年可以说是极尽温柔。

被照顾地无微不至,又不用上班,施宜心情轻松。顺市在山海关以北,又靠海,即便现在已是八月时节,夜晚时天气总还是比南市清凉宜人。

施宜的卧室在二楼,她开着纱窗,习习晚风拂入。她掐着点,给陆宇打了通视频电话。

对方正在书房,估计又是在加班办公。

“当当~看,我剪了头发”

陆宇闻声,看向屏幕,果然头发剪短了好多,之前发尾已经盖住肩膀,现在只堪堪蹭到锁骨。

“好看吗?”施宜问。

陆宇看她眼睛亮亮的,眼角向上挑,带着浅笑,望着他。

他点点头,“好看”。

说话间,有只黑棕色的虎斑跳到了施宜腿上,施宜穿着吊带,又白又细的两只胳膊抱着小猫,给陆宇看。这小猫胖得圆鼓鼓的,在施宜怀里非常乖,两只眼睛的目光呆呆地落在镜头上。

“这是圆圆”施宜举起猫猫的爪子朝镜头挥手,“和哥哥打招呼,圆圆,快,喵一声给他听”。

她去逗小猫,表情神态无不透露着温柔和爱意,陆宇看着屏幕那边,心好像被包进了绸缎中,那些隐埋在肌肤之下的伤口被这如水一般的温馨时刻治愈着。

施宜抬眼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密的睫毛微微耷着,挡去了眼神中的众多情愫,他神态总是这样,没有太多变化,薄唇微微抿着,心思总是藏在心里。

可施宜不知道的是,她分享给陆宇她生活最平常的一幕,是陆宇前半生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温馨的家庭、父母倾注全部的爱、优渥的生活条件……

这一切陆宇从没得到过。

信市是河省的一座五线城市,一路无际,绵延千里的平原上,风一吹是一浪又一浪的玉米地。

这并不浪漫。

1997年,七岁的陆宇跟在爷爷身后,钻进比他高一倍的玉米地中。

爷爷已经快七十了,他的背早就直不起来了,一条胳膊颤巍巍地抓着已经装了一半玉米的编织袋,在地里一走一停,两只皱巴巴的手颇为费力地从玉米杆上把成熟的玉米拧下来,再扔进袋中。

陆宇两只手拖着装得满满的一袋玉米,往地头走,那玉米比他胳膊还粗,编织袋立起来和他一样高,装满玉米的袋子得比两个他还重,可是他咬着牙,往前拖,袋子在粗粝的土地上摩擦,土石翻飞,玉米杆叶往他脸上抽着,更有数不清的蚊蝇往人身上扑。

这爷俩,一个快七十岁,一个七岁多,往玉米地里一钻,连个人影都看不着。一路从早晨四点干到十点,炙热的阳光刺过杆叶的间隙射入。

陆宇把第三袋玉米拉到了地头,他熟练地用烂布条扎好口子,却听见有金属碰撞到水泥板上的声音。

他抬头看,邻居把自行车扔到了水渠外,他看见陆宇,就大喊“快,把你爷爷叫出来!”

随后一步跨过水渠,快步向陆宇奔来,“快去喊!小宇!”

陆宇一头就扎进了玉米地里,一手牵着爷爷,特别着急地往外走。

可是爷爷也想走快,只是太难了。

邻居站在地头等了半天,急到已经冒汗,才见到刚到他腰的小孩拉着驼背的老汉从浓密的玉米地里钻了出来。

邻居转身骑上自行车,“快,小宇他妈出事了!”

九月的阳光真的特别晒,陆宇想自己可能要被晒干了。

他三岁那年,他爸酗酒,半夜骑车回家,在村门口前的大马路上被超载的卡车撞了。

车逃逸,人死了。

妈妈受了刺激,跟着精神失常。

而这天,他七岁,有人非要占他家仅剩的半亩菜园,她妈气急了,失了控,拿着把生锈的剪刀就要捅人,但那男的五大三粗,最终这把生锈的剪刀插进了她妈妈心窝。

血呼呼往外淌,流到了菜地里,浇进了那一茬又一茬的韭菜里。

其实爸爸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所以爷爷和陆宇也没有血脉关系。

他在七岁那年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只是爷爷对他很好。

给他把最亮堂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把书桌摆在窗前。冬天陆宇学习,手冷到生疮,爷爷去集市上给他割一块最厚实的塑料挡在窗前,老人颤巍巍地爬上木梯,给他把窗户挡上,把寒风都挡住。又一块钱一块钱地攒着送陆宇上学、买书。

婶婶也待他极好,只要吃肉必然给他端一碗,给表哥买衣服必定也有他的一份,自己也拿钱给他买文具。

陆宇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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