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下)(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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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汪悬光正在绵绵馆外二十几米处的竹林前抽烟,毕竟身边有个肺部穿孔的病人,也不好在室内开着空净抽。
猩红的火光一灭,烟蒂被扔进垃圾桶里。一丛摇动的竹子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轻而飘渺的女声:
“……你又回来了。”
汪悬光:“!!!”
国公府建成上百年,青墙朱门琉璃瓦,入夜后森森阴气。就算能看见绵绵馆门前执勤的安保,但那一瞬间,冰凉的血液还是猛地蹿上了头皮。
呼——
呼——呼——
冷风吹晃了竹子,露出竹后青墙,透过扇形漏窗,一道袅娜的侧影坐于抄手游廊内。四周竹叶簌簌响动,那人肩上的针织外套随风摆动,如一尊安静美丽的玉石雕像。
——是阿姐。
汪悬光舒了一口,吓飞的魂也找回来了。
国公府是秦销爷爷在文革期间购入的私产。老爷子常年居秦皇岛,只有逢年过节回来小住,但退休待遇决定不论是否有人居住,国公府每年都得花光七八位数级别的安保预算,还养着安保、家政、管家、厨师、园丁、修理工等上百个工作人员。
岛上遇袭后,蓝秘书立刻把汪悬光这个刺杀目标唯一在的世亲人、有相同容貌的姐姐接到国公府保护起来。
秦销在新加坡住院期间,汪悬光住办公室,汪盏留在了容山院,由严医生和那几个护士精心照料着。
后来秦销回京,汪悬光和他搬进来,住在与容山院隔着一片竹子的绵绵馆。
对汪悬光来说,只要严医生没打电话,告诉她阿姐完全康复或者死了,那阿姐住在抄手游廊后的容山院,还是住在几十公里外的京郊疗养院,没有任何区别。
不确定汪盏神智恢复到什么程度,汪悬光不敢贸然走近,只隔着墙上的漏窗,遥遥望着那道模糊的轮廓。
“奥氮平和利培酮都很苦,我好好听医生的话,也乖乖地吃了药,”汪盏问,“你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汪悬光沉声道:“我有麻烦。”
汪盏笑了笑:“天大的麻烦,在我上天台那一刻都不是麻烦了,我已经是个疯子了……疯子会有什么麻烦……”
墙根下亮着一排照明灯,夜色并不昏暗。两人一站一坐,隔着漏窗静默对视良久,汪盏闭上眼,又睁开,疑惑道:“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汪悬光答:“我暂时不能走。”
汪盏问:“你怎么才能走?”
汪悬光道:“做完我该做的事。”
“我已经疯了……疯子没有该做的事……”汪盏的声音疲倦至极,“你走吧……走吧。”
汪悬光深黑瞳底浸着一贯的冷淡,某个捉摸不定的猜测正从心底升起。
她说自己有麻烦,阿姐却说疯子没有麻烦;她说做完该做的事就会走,阿姐说疯子没有该做的事。
精神患病会在语言逻辑上混淆了“你”和“我”的概念吗?
严医生曾经怀疑阿姐见到她就挣扎呼号,是忘记了有个妹妹,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了。
可阿姐不仅怕她,还怕所有反光镜面。
如果逼疯阿姐的就是张脸呢?
阿姐怕的就是某种“灵魂出窍”呢?
脑海中陡然闪现一丝光亮,汪悬光踩着地上的枯叶,穿过水月洞,踏上抄手游廊,素白沉静的面容从昏暗过渡到清晰,问:
“我是谁?”
汪盏轻飘飘地笑了:“你是阿妹……是我的阿妹。”
汪悬光:“那你为什么要我走?”
“我为什么要你走?”汪盏茫然地望着汪悬光,沉吟少顷,似乎想通了什么,“对啊……你走了……我就不是疯子了……”
她亲昵地拉起汪悬光的手,坚定道:“你不能走,我还是得当疯子……嗯?这是什么?”
“……”
廊檐下挂着的绯红绢纱宫灯明亮,照得汪悬光手上的素圈一亮。
“是……是婚戒吗?”
汪盏愣愣地瞅着这只戴着素戒的手,又抬头望着身前沉默的人:“你、你、你是……阿妹?……真的是阿妹?”
汪悬光没有回答,逆光中面庞轮廓深邃冰冷。
——猜对了。
——阿姐把她当成了吃药就能治好的幻觉。
——那是否意味着,她是阿姐的心魔?
“你是真的!你是真的阿妹!!!”
汪盏脸上血色顿失,触电般从廊下跳了起来,从汪悬手臂捏到肩膀,不敢相信碰触到的是真实血肉,最后死死攥住了汪悬光的手掌。
“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能回来!”
精神失常者脑中没有界限,发狂时力气是常人几倍,汪悬光一时没挣脱开,只觉手掌快被捏碎了。
“你先松手……”
汪盏置若罔闻,眼珠剧烈发颤,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正在解冻复苏,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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