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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各自(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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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仿佛全身的肌肉都绷到极致,然而静听之下,寂静的深夜里,只有一些不明显的蛙鸣,他适应了一下黑暗,刚才还回荡在耳边的凄厉哭喊,早已经不存在在现实之中。

这是一间豪华的巨大卧室,因为占地广大,显得有些空旷,拉开丝绸薄被在床边坐了一会,恍惚的感觉稍稍淡去,他静静地点起一根烟,最后起身走向有白石雕刻装饰的阳台。

潮湿的热带夜风,拂过他的黑发和不着寸缕的健壮身材,陷入沉睡的广大的庭院,全都属于这一栋颇有历史感的大宅,阳台外,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将一旁椰树的叶子,投影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晃动如同妖异的幽鬼。

他知道,梦境里所有的画面,其实都是潜意识想象出来的,包括她的声音,当年,她死的时候,自己并不在身边。

也许颖佳知道自己即将返去故地,所以才突然出现在这场梦境里,这么多年,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梦见过她。

年月流逝,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他自身也在惨烈的迷茫之中,被迫成为如今的自己,他掐熄烟头,嘴角带起了一个和这整个热带国度都不相称的冷淡,战斗一但开始,就不会再停止,也许,从一开始,老天便预告了他的命运本就不会属于平静,年少时期的一帆风顺,只是一个预先的喘息。

香港,他很期待。

观塘,莲祥冰室

女孩拧开水喉,熟练地将水灌满面前的大铝盆,淹没里面脏污的碗盘餐具,她带上塑胶手套,将手伸进水中便开始刷洗,围裙下还穿着附近一所中学的制服,而书包扔在一旁的破凳子上。

她的工作,会从大约傍晚五点半,进行到晚上十一点,一周六日,只有周一休息,因为冰室周一公休,而周一,她则会到跑马地一处有钱人家做清扫,那样的豪宅,被一个清洁公司所承包着,她的母亲,以前也在那间公司做过清扫,所以她才能得到这份工。

其实能几乎每日都去学校,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除了母亲情况特别不好的时候,摇摇头,女孩今日似乎并不想去想这个。

一但净空了思绪,身边各种纷杂的声音,便渐渐填满她的心。燕姐每一次送餐用力推开除房门的声音,感觉她今天很不耐烦,蛋和火腿肠在被热火煎的啪啪声,仿佛在锅的边缘起了一层油泡,外场因为学生放学和上班族放工开始点餐吃喝的声音,才叔放在厨房听马经的收音机,而自己手中的碗盘轻轻发出的碰撞声,声音和气味形成这混乱却又平常的交响乐。

“阿宁!”,一个高分贝的呼喊,将她从放空的思绪中拉回,随即就是一个不大客气的女声,在身旁出现,“阿宁!我喊妳几声了?都没听见!?是装作没听见吗?”

“莲姨,对不起,”,她想也不想,立即低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成天就只会说这一句,”,中年女人不耐烦地滴咕,“快出来帮我点单!外面都忙成什么样子了,妳还躲在后面清静?请妳来是发梦的吗?”

田宁默默无语,赶忙脱下塑胶手套和围裙随着中年女人走向外场,观塘的冰室并不多,所谓冰室,原先的意思并不是只卖冰品的店,而是指店里有冷气的小餐馆,毕竟这个年代,还不是所有的档位店铺都有冷气。观塘虽在七十年代曾繁华一时,但如今,已是整个香港相对贫困的区,因此,即使这家冰室虽然非常口味一般,但因为有冷气还是很受到欢迎,生意不错。

女孩一直这样内外场交替的忙碌着,有时要出去点单,有时又被厨房的才叔吼着回来洗碗,一直到十点以后,客流量才减缓,清空了水槽中的碗,运气好的话,她能坐在后面勉强写半小时的作业直到十一点收工。

“阿宁,这个,”,才叔看了看四周递过来一个袋子,“剩下的粥,妳回去和妳妈一起吃吧,”

“才叔,“,田宁有些不敢接,

”快放书包里,等一下那虎姑婆看到又要骂了,“,他将用塑胶袋装着的粥和保利龙碗一下子放在破凳子上的书包边上。

田宁愣了一下才感激的道谢,迅速将东西放进书包,才叔是冰室里负责餐点的厨师,也是受雇于人,但总是偷偷给东西让她带回去吃。

冰室的老板祥叔虽早已中年,但颇为游手好闲,成日只坐在前台收钱,其他什么也不管,而老板娘便是莲姨,性格泼辣,整家店都听她指挥,比老板厉害得多,就连负责这一个地头的古惑仔来收数,每年莲姨都还敢讲讲价,争取不要调涨太多。

古惑仔,是所有市民生活的一部分,就连杂志都报导过港岛最大的洪兴社号称有十万帮众,还不论其他字头各自挂旗的帮派,观塘这地方虽然穷,同样被各势力分割,冰室所在的这一块街区,属于和义堂的地头,陀地也是他们来收。

十一点,才叔准时打了个招呼先走了,见时间已经差不多,田宁也将功课收进书包里,然而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同时,田宁便觉得臀部被人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她瞬间吓的向旁边一躲,

”阿宁,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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