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3 / 3)
,预错了盛放的日子,伫立在烈日下。恐怕雨水来临之际,同伴们的花苞初放,唯独她却蔫在土里。
踽踽走过无人的走廊,孤零零回到教室,李玉珠放在桌面的课本又无翼而飞了。
她站在桌前,倏地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嘁,没扔准。”后门的方向,有人这样说道。
接着后脑勺一阵钝痛,还没来得及回头,又接二连三地飞来。李玉珠咬着唇默数,四,五,六,七,那些声音丢完了书,嬉笑着一溜烟从后门跑没影儿了。
她把嘴唇抿成直线。那些书砸过她的后脑勺,肩背,膝窝,现在在地上全散了架。痛击着砸人的时候是那样利索,现在要收拾的时候又叫人如此窘迫。她深深呵出一口气,舌头顶着后槽牙,扶着腰一点点蹲下,忍耐着耳边的嗡鸣,和脑子里胡乱的思绪,把不成样子的课本捡起。
那些声音又回来了,大胆肆意地大声讲着话,“你们看到她走路地样子没有,夹着逼走呢!”
“又好几节课不上吧?”
“又去哪骚着勾引人了呗!”
“也是,刚刚她不是站都站不住嘛……”
“哈,那说不定多人运动了呢!”
“像她能做出来的事,脸皮真厚!”
“宋弈瑾看上她什么啊?”
“骚啊,没准很会伺候人呢。之前不都传她水特多嘛。裙子改那么短,跟做鸡的有什么区别……”
又有目光望了过来,一阵哄笑。李玉珠颤抖着把裙子往下拽,失禁般流下的眼泪渗进指缝中,又淌进书本;纸沾了水,被紧攥着的手指戳破,无力地碎成一片,再难恢复原本的模样。
弈瑾,弈瑾。她无声流泪,也无声呢喃爱人的名字。
其实我没有朋友。
我好想好想,好想你能陪着我……
李玉珠跌坐在地上;地面很脏,四周都是莫名的碎屑,她靠着自己座位的桌腿,桌腿上被黑色油性笔写满了不堪入目的下流话,“婊子的自慰棒”“母狗饥渴棒”……那些声音还没有离开,他们看见李玉珠背对他们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他们便又笑了。少年人笑声清脆像银铃,不顾这银铃声下藏着微弱的叹息。
李玉珠没吃上饭,她得把饭钱留下去买新书。
因为书坏了,她在老师“书都能坏你上什么学”的质问中,在同学们一片看热闹的揶揄中被赶出了教室。因为她哭过了,眼睛还是红肿的,她又听见议论声,“她不是被宋弈瑾甩了吧?”“玩腻了不是很正常,她那样的人……”老师用教鞭抽打桌面,吓得正走出教室门的她哆嗦得两腿打颤,然后他们又笑了,老师大喊安静,让她赶快出去。
指针走向下午两点,太阳高挂在枝头的方向,宋弈瑾办公室的方向。
李玉珠沿着树荫走,脚下时而是鹅卵石铺成的路,时而是细碎如金粉般闪烁的沙地;她顺着枝头的方向走,顺着自己心的方向走,在阴影里走向火热燃烧的太阳。
太刺眼了。
李玉珠倒退着走,暴露在光的炙烤下,小手抵在额间遮阳,踮着脚往里张望。头顶被日照烧得发烫,薄薄的耳朵被日光照透,哭过的眼睛在太阳的直射下像被针刺痛,每一寸肌肤在这样的温暖的关怀下都因煎熬而感到难受。
玻璃窗子反着光,任李玉珠怎么努力都什么也望不到。她不知道,宋弈瑾站在窗边,笑着将饮料的吸管咬得干瘪。他看着女孩泄气地抓紧了书包肩带,却又强顶着阳光眯起眼向上看,挣扎了一会儿后走回到树荫下,边走边执着地一步三回头看向自己的方向。
宋弈瑾笑弯了眼睛,冲她小小的背影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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