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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为 第43节(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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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来。

裕王顺手把孩子递给李清漪,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王老太医看着榻上的皇帝,忽而赶在众人之前开口问道:“父皇如何了?”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看着王老太医,不知是否是老太医自己的错觉,竟觉得裕王那双黑眸里仿佛透出些许深长的意味来。

王老太医犹豫了片刻,这才徐徐道:“……大约是丹毒上来,一时之间病情恶化。”他踌蹴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道,“殿下,依着适才侧殿所议,微臣可以用针法激发陛下潜能,可这法子未免有些……”

“父皇辛劳一生,既是弥留之际更该留他一个清净。”裕王打断了王老太医的话,淡淡道,“为人子者,岂可为一己之私叫父皇受罪。”

徐阶站在下首,第一个站出来应声,郎朗的道:“殿下仁孝。”他乃是仕途里历练出来的人精,现下想着卖新君一个好,干脆站出来把话替裕王说个清楚,省得日后又有藩王扯皮惹得一身是非,“正所谓‘禹传子,家天下’,自古以来多是父传子,陛下唯有殿下一子,又是亲令臣请殿下入宫。圣意为何,自是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李清漪和裕王令人把内阁其他几位阁老请来的好处也显露出来了:如今内阁之中,徐阶是个人精,高拱乃是裕王授业恩师,郭朴和高拱是老乡早已暗中结盟,剩下一个李春芳一贯都是好好先生。看着这形势,徐阶自然不会和裕王作对,徐阶一松口,内阁就已经算是完全倒向裕王了。收拢了内阁,外头杨博又欠了裕王好大一个人情,文武皆是俯首,裕王的地位自是稳如泰山。

现下徐阶都开了口,高拱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裕王这个学生唱反调,直接便道:“元翁所言甚是。陛下圣意昭然,我等皆是明见。”

其余诸人也都跟着站出来点头附和起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权利就是这样的东西,它让你超然于诸人,一言决人生死、至高无上、尊贵无匹,可是你却仍旧会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当你到了最后的时刻,权利也将离你而去,它赋予你的一切也都要离你而去。

就如同如今病榻上的皇帝——他还未死,权利却已然悄然离去,曾经因为权利而依附他的人也纷纷背弃了他。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就在李清漪心中思绪万千之时,外头端茶的黄锦也跑了进来。他看到屋中几人的神色以及榻上皇帝的模样,不由手一抖,手中的茶盏也跟着掉了下来。

虽然地上铺着猩红色的的毛毯,可这茶盏从高处摔落,滚了一下,不一会儿就碎开来。

黄锦也跟着跪倒在地上,双膝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眼眶一红,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几乎是压抑不住的哭了起来:“陛下啊,你叫老奴这可怎么办呦……”

他的声音里带着太监特有的尖锐,极有穿透力,屋中的几人一时间都觉得耳朵疼。王老太医被这嗓子一吼,只觉得心口一跳,不由得又伸手去探了探皇帝的脉象。

随即,他老脸跟着一白,怔了怔,最后终于顶着诸人刺目的目光,掀开袍角跪在了裕王跟前,哑声道:

“王爷,陛下他已经龙御上宾,还望殿下节哀……”

此声还未落下,屋中的几位阁老跟着跪了下来,训练有素的哭起来。李清漪也慢慢的抱着儿子朱翊钧跪了下来,从袖中拿了特意备好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泪如雨下。

朱翊钧年纪小,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本是要挣扎一下,可是瞧见母亲通红的眼睛以及父亲难看的脸色,他也有些被吓住了。所以,他很快便又乖乖的跟着跪了下来,皱着一张包子脸,挺直腰杆在李清漪的边上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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