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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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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满堂的叫好声,唯有我,在不知不觉间,泪满襟袍。

我独自一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唇红齿白的小童悄然走到我身边,微微而笑:“姑娘也是来听长音公子抚琴的吗?”

我实有些茫然,又觉得长音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小童见我这般模样,并不生气,只道:“长音公子请姑娘雅间相见,为姑娘奉上一杯水酒以致感谢。”

“满堂皆是客,他为什么要见我一人?”我又问,“为什么要敬我水酒?”

小童笑道:“满堂皆笑,而只你泣泪,故而公子只愿见姑娘一人。”

说不好奇是假的,虽然满腹的心事,但一时半会我也无处可去,便随小童绕过长长的曲廊,外面的喧哗声渐渐远去,再一打量时,是个极为精致的所在,窗户大开着,高台之上,窗外就是明月,景致着实不错,窗户底下放了个小几,小几上放了一只红泥炉,两觞酒。

内室帘动,走出来的是一名极其年轻的公子,穿了一身素白的苏式广绣衣,衣纹处配以红绣,红簪束墨发,未语先含笑。

我恍然惊觉,此人的风姿气度倒是和很久很久以前的孔明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我不带笑意,牢牢的盯着他。

他亲手倒了杯酒递给我,笑着说:“不曾认识。”

俗话说,亏吃的多了,自然就多了心眼,我并不去接他递来的酒觞,凶巴巴的问:“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见我?”

他放下酒杯,长身而起,徐徐而行,走至琴台,琴台之上放了一尾长琴,看着应该挺名贵的,但我确实眼拙,识不出来。他立于琴边,只手拨弄琴弦,悠悠琴音起,恍然间,有泪水从我脸上滴落。

他止了琴弦,递了帕子给我,说:“因为你是这世上难得通透的人。”

“你到底是谁?”

“在下长音。”

我忽然想起来他是谁了,因我前段时间养伤无聊,小兴曾在我耳边絮叨,这城里哪里哪里好玩,哪里哪里好吃,哪里哪里有新鲜的东西,其中小兴就特别说过长音,因他琴曲举世无双,被尊为琴仙。

长音取酒,抬头看我死死的盯着他,仿佛一眨眼,他这张人皮就要撕下来了一般,饶是长音见多识广,见我这目光也有些愣神。

“在下不才,少时也曾游历四方,见过各种各样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垂涎的,有憎恨的,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姑娘一样看着在下……姑娘,莫非长音是妖怪不成?”

我直言不讳的说:“被人算计的多了,不得不多加提防。”

“姑娘长了一张天下无双的面容,出口却是算计是提防……姑娘,在下不想妄自揣测姑娘是谁,又经历了什么,但姑娘定有一番不同于旁人的际遇,如姑娘不弃,在下很愿意听听。”

我蹙着眉心,问:“我的事,为何要讲给你听?”

如果有一种动物可以比喻我,那一定不是小兔子那样的可爱,也不是小猫那样的慵懒,更不是小狗的憨厚,只能是森林中的刺猬。隆中时先生曾抓过一只给我看,这样的小东西,看着凶狠,其实它有着最柔软的肚腹,和那一层最后的刺。

“不白听你的。”长音看着让人舒服,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一如曾经的孔明,“在下喜爱琴曲,但凡琴曲,曲由心生,不经历人间四苦,何以有动人心弦的琴声?但我还太年轻,如何能有这般深沉的领悟,所以我游历四方时爱听别人的故事,或喜或悲,对于说故事的人来说,我是一个外人,但,但凡世人,往往只愿将心事说给陌生人听,我听了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悲苦,他们的无可奈何,而后为他们奏上一尾琴曲,算作余响。”

我只有些不信:“真有人会把自己的事情说给旁人听?”

长音高高的提起酒杯,一线透明的佳酿从空中倾泻一柱,酒香漫溢:“五年前,我去柴桑求学,在那里曾经遇见过一位极年轻的夫人,那夫人生的貌美倾国却郁郁寡欢,她的忠婢请我去奏一曲长琴,为她化解忧愁。我见到那位夫人的时候,她无双容颜,却心力交瘁,看着将不久于人世。她对我说,年轻真好,看见你就像看见了故人。”

“嗯?”

长音笑了:“现今世上,大凡有举止的君子只要不是白发苍苍,大多都如长音一般起码看着很温和吧,长音斗胆猜测,姑娘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不是也将我认成了旁人?”

此人倒还有读心的本事!

我嘴硬:“我没有!”

他只只一笑,不说破,继续说:“那位夫人让长音铭记在心,不止因为她容颜无双,而是,从来都是长音为旁人奏曲,而这位夫人却为我奏了一支琴曲,琴曲音绝的那一刻,她便芳魂远去。”

我起好奇,问:“是什么样的琴曲?她是谁?”

“我已从她的琴音中知道她是谁了。”长音走回长琴边,信手寥寥拨动了几弦,“这曲声姑娘不是听过了吗?满堂听客,唯有姑娘一人泪湿满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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