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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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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了好久了。

蜀地某县的某处山脚下的溪流边,姜芜脱了脏污的鞋袜。她赤足而坐,看张寂在水中洗一把匕首。

匕首上的血被银白的溪流清水吞没,匕首重新变得干净凛冽,可张寂还在洗。他想洗掉什么?

姜芜静静地看着张寂瘦长的背影。

匕首上的斑斑血迹和狰狞人肉沫子,就像他手腕上被枷锁勒出来的肿红痕迹一样。再刻意漠视,也时时存在。

昨夜,姜芜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一个成年郎君救出了火海。吏员们尾随在后,在巷中出手时,姜芜挡剑,而张寂挣脱了那枷锁,拿着姜芜袖中的匕首,带着姜芜杀了那追来的吏员。

他尚虚弱,武功没有恢复,可是对付几个小吏,也不需要多精妙的武功。

而今天上午,他们找到了那几个去城中酒肆喝酒、放任张寂被火烧的小吏。

姜芜躲在酒肆角落里,看张寂唤醒他们、审问他们。张寂脸色青白,形容枯槁,小吏们回答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朝冰窟中多坠落一分。

可他还是要听。

他要知道自己怎么落到的这一步。

他要明白是谁想除掉自己。

梦中似锦前程如花美眷,现实中厄运如潮恩义断绝。昨夜那场大火烧掉所有情谊,烧得张寂终于从小吏口中问出了一个名字:姜明潮。

果然。

当真是姜明潮要杀他。

即使他身无官职,即使他远在天涯,即使他终生放逐,姜明潮依然不能相信他。张寂回避着和自己老师之间会有的种种冲突,可是老师每日辗转反侧,都在担心他回头弑师。

如今想来,也许是那日姜芜在姜家和她爹敌对、欲自尽以求退婚,自己的反应,让姜明潮对他生出异心了吧。

姜芜啊……

溪流水潺潺,蹲在水边的张寂无视自己被淋湿的袍袖,回头看姜芜。

她如梨花照水,楚楚动人,但是自从离开东京,她再没有东京城中那处处不匹配的露怯感。不知以前的怯懦是伪装,还是远离东京的生活虽苦却让人安心。

张寂凝望着姜芜。

姜芜抬起头,无声地回望他。

张寂心想:老师要杀他,老师的女儿却想救他。人生啊,何其讽刺。

张寂垂下脸。

他被水浸湿的袖口盖住了匕首,匕首锋利的寒光被挡住,而张寂低垂的眉目间,却生出一分决断:“阿芜,联系循循吧。”

姜芜怔忡。

她一时不明白他的话,困惑地看着他。

张寂说得十分艰难,背离他自己坚守的道路折得实在困难,他却朝前踏上——

“循循应该和你有联系吧?循循需要我帮助,老师才会想除掉我。这一路走来,你我都见到了人间生灵涂炭,看到盗匪横行百姓起义。老师想要的朝堂,他没有时间打理,民间并没有好几分,局势反而更烂了。

“暮氏已经背离民心民意,我徒徒坚持,反而是在害人。我杀了官吏,从中逃脱,沦为朝廷命犯,我回不了头了。

“循循需要我做什么?你且问清楚,也把我的话带给她——让我看看她和江鹭想建立的新秩序。她若是和她爹一样,我必杀她。”

姜芜眼中漆黑的光流动,她渐渐明白了张寂的屈服,明白了张寂愿意和他们同行。

她眼中迸发出华光——她一直在期待着他。

她站起来,茫然朝他走了两步,又问:“师兄,是我害了你吗?”

张寂抬头,轻声:“不。阿芜,是你救了我。”

人生路漫长,道与志难抵。只要能最终到达那个结果,殊途同归,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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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寂在蜀地集合起义兵马,收复盗匪,拉起旗帜,轰轰烈烈地反抗朝堂,掀开了反局第一步。

东京得知后已过十日,急急派兵镇压。同一时间,姜太傅叛国之罪经由西北之地传出,真假难辨,但姜太傅奉行的公义,开始摇摇欲坠,让人难以信服。

再是江飞瑛的军队在半途上走走停停,朝廷几道金牌都似乎失去作用,东京看不出这支军队到底要如何。

摄政公主暮灵竹左右为难。

她对姜明潮的叛国之罪将信将疑,但是西北开始不听朝廷旨意了……他们反抗东京反抗她,一夕之间,她昔日熟悉的江鹭、姜循、张寂全做了反贼,让她震惊又失望,失望中带着很多迷茫。

她错了吗?

她努力学政务,仍然不够是吗?她才摄政几个月,她还没学会这些,局势却不等她。

杰出的臣子应该辅助君主,不应揭竿而起。书上都是那样写的,何况她还没来得及下达什么政令……是不是她什么也没下达,就是她的错呢?

而姜明潮,日子分明变得难过起来。

叶白挑衅不断,坐视局势更差。姜明潮试图查叶白底细,想弄清楚叶白为何这样仇视他们。姜明潮还没有查出来,他的叛国之罪经由他女儿的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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