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其三(1 / 2)
次日。崇遥台。红日初升。
莫熙推窗远眺,日出的第一抹流光照耀在用来装饰窗户的铜笼罩上,一时金光四射。远处的遥河如一条银链蜿蜒而去。
鸾素听见里头的动静,敲门道:“木姑娘可是起了?可要梳洗?”
莫熙边让鸾素进来,边自行换上了一套深青色的练功服,草草梳洗罢便问:“鸾素姑娘可知此处何地方便练剑?”
鸾素想了想便道“木姑娘可去凌波池,就在此台之下。”
莫熙道了谢,直如燕子投林般穿窗而出。鸾素想不到她如此行事,直看着窗子发了一会呆便退了出去。
说来也奇,凌波池一日中也只得日出时刻方池如其名,点点金光浮于万顷流波之上,其余时刻光照皆被建于其上的崇遥台挡了去。
从前,莫熙于武功一道的精进大部分来自不断的杀戮,往往临敌一瞬间的感悟抵得上平日无数次的练习。自习了流霜剑之后,她的剑气是凌厉了不少,但临敌时刻尚感不足,往往不能融会贯通随心所欲。
忽然她福至心灵,跃下清澈见底游鱼可见的凌波池,将水流阻力当作敌手,运用流体力学的原理在水下习剑。但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很小心,没有触碰池壁和池底。暗道:幸亏此处跟现代不同,没有红外线什么的,否则此举就过太冒险了。闭气一向是她的弱项,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只能跃出水面,却是受益良多。
一抬头却看见唐欢立在池子的尽头,面上的表情因背光,隐在逐渐强烈的晨光中,瞧不真切。
看她湿答答地从池子里狼狈跃出,唐欢脸上笑意又深了一分。
“木姑娘尚未用过早膳吧,不如一道。”
莫熙点点头。因衣湿身重,轻功大减,这一回她便只能规规矩矩地一步一行登上崇遥台。唐欢见她一步一滴水的狼狈相,越发好笑,莫熙却浑不在意,不显一丝尴尬。
待偏殿梳洗完毕后,莫熙被鸾素带到了崇遥台的正殿青辉阁,唐欢的居所。
莫熙见唐欢双眼微有血丝,但神情愉悦,想来是唐门之事已在一夜之间便已乾坤大定。这对她也是件好事,毕竟唐门上下如今都以为她是唐欢请来的客人,她可不想做那一尾被殃及的池鱼。
莫熙不知的是,昨夜已传来唐历身死归途的消息。此役虽以少胜多,但亦绝非险胜。绿云、阿痕二人不过先控制了驿站,给所有骑兵的战马都喝了一壶。如此一来骑兵变步兵,再藏于暗处,声东击西,分而剿之,慢慢将敌方人马消耗殆尽。
消息传来,长老院中的顽固派亦无计可施,唐欢接任掌门之事已获全数通过,板上钉钉。
“姑娘久居江南,想不到也嗜吃辣。”
“不喜欢。”莫熙摇摇头,又夹了一筷子绵阳米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她素来饮食清淡,一来受前世口味的影响,二来她一直觉得重口味会影响味觉、嗅觉以及身体的敏感度。
唐欢搁下翡翠玉筷,不解道:“那为何不停筷?”
唐欢见莫熙抬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不禁暗思:初识之时见她对金陵名菜如数家珍,以为她非佳肴不取。后来赶路之时,见她对野味杂菜也从无挑剔,如今虽不喜辣却又对一桌如此之辣的点心面不改色。莫非因为她经历过的险境太多,常常有了上顿不知下顿在何时何地,是以养成但凡有食物便来者不拒的习惯,好保存体力…
莫熙见唐欢在一瞬间看她的目光复杂起来,便知他已明了,也不多言,继续闷头进食。
饭罢。侍女进来收走了残羹剩碟。
唐欢带莫熙去了书房。
窗边摆了一件颇大的青铜四羊方尊。有道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古代青铜器的主要功能便是祭祀征战,如此摆设,大气立显。
唐欢示意莫熙坐到案前,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素纸,递给她。
“姑娘还请畅所欲言。欢不胜感激。”
莫熙展卷而阅,果是“漫天花雨”的草图。
总体来说设计上跟暴雨梨花钉类似,也是用弹簧制动,只是钢钉改成了细碎的金属箔片,且体积略小。
莫熙心中有数后便开始侃侃而谈:“此物有三难。其一便是取材。既是‘漫天花雨’何不依托自然?你曾说金属质重,何不索性改为植物?本为花木,施用临敌时,对方自然察无可察。便择一种花木,取其本身之利,用防腐药水和□□浸泡后风干。一旦割破皮肤,□□过血,自然毒发。若是要取其轻柔,何不用似蒲公英之类,形似伞状,微风即扬的。即便刺不破皮肤,只要能大面积接触到也是一样。若能做到二者结合,那更让人防不胜防。”莫熙对植物所知有限,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和概念。唐欢整日与药草打交道,当能找出一种合适的材质。
唐欢将她的话暗自在心中来回滚了两遍,顿觉豁然开朗,笑道:“姑娘聪慧异常,欢不及也。”顿了一顿,急急又道:“那其二呢?”
莫熙似笑非笑看着他,道:“当日你所提条件只说有改进便可,并非必得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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