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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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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一种蕴藉的美。

浓淡相宜,含蕴自持,光华内敛,不宣自见。

而隐藏在面前这人镇日跳脱灵动的神情之下,恰恰是这样的面容。

若玉坚,若珠华。当他一言不发、沉静而眠时,挺秀的眉高而凌厉,眉下浓翳,浓墨重彩,衬得面若雪白宣纸,黑白之间,只余高挺鼻下那一抹淡色。

泛着难言的冷。

徐偈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一副清冷的面,偏偏一个那样跳脱的人。

可当他看到这样的面容,在心猛然跳动起来的同时,他再一次感到一种陌生。

对眼前这幅面容的陌生。

他恍惚间希望这双眼现在就睁开,里面还是那活灵活现的单纯模样。

徐偈猛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似也有些醉了。

他将手置于额前,闭目晃了晃,想清醒一些,一句话却闪电般钻入他的内心。

“徐偈,你为什么要退婚。”

他……为何关心这个问题。

为何醉了酒,依然关心这个问题。

心若炸雷平地起,愈响愈烈,愈跳愈紧。

一股白牡丹的幽香忽而溢了出来。

是徐偈自己的信香!

他蓦然睁眼,推门而出,待晚夏微凉的夜风拂到自己的面上,他望着客栈飞檐下晃动的灯火,忽而想起那个遗忘在树上的玉兔抱月灯笼。

他二话不说来到马厩,牵出困马,一扬马鞭,向着城东疾行而去。

整个宿州城都睡了。

疾行的风拂过鬓发衣袖,他一人一马,穿过浓黑的街道,寂静的坊市,和着远处朦胧的打更声,只有身下骏马笃笃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回荡,融入漆黑的夜空。

直到他来到城东酒肆那株合欢树下。

连酒肆都已打烊。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只余合欢树上那一团朦胧的黄。细密的枝叶,将那一树的暖意,笼得严严实实。

徐偈飞身上了树。

章圆礼挂在树上的花灯静静地燃着。

他取下花灯,吹灭烛火,提着灯策马回程。

直到他重新推开章圆礼的房门,将那盏花灯,小心地,放到章圆礼的枕边。

章圆礼酣梦正甜。

徐偈收回指尖,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觉酒意时浓时淡,头脑时浊时醒,心事时有时无,胡乱睡下了。

少年心事,一点两点,在墙那边枕畔失而复现的花灯,在墙这边的合衣而眠,在城东那明了一夜又暗下的合欢树,在街头巷尾酣睡人梦中的马蹄声中。

待天色渐明人初醒,又了无痕迹。

章圆礼敏感细腻的心思,就如醉了的酒,在床上梦里滚了一遭,在清晨就丢了干净。

他一睁眼就跳下了床,连枕畔的花灯都未瞧见,就噔噔噔出了门。

直接推开了徐偈的门。

徐偈因酒之故,昨晚一夜乱梦,忽近忽远总有一人的朦胧身影,此刻被人从乱梦中挖出,一睁眼,正是梦中人,当即唬了一跳。

章圆礼抽了抽鼻子,到处里嗅了嗅,“怎么有股白牡丹味儿?”

徐偈连忙捂上被子,“你、你先出去。”

章圆礼万分莫名,但意识深处却又朦朦胧胧提醒他出去,他狐疑地看了徐偈一眼,走到门边,又回头补了句:“那你快点,一会儿去找好吃的去。”

他回了屋,把自己从头到脚简单收拾了一番,拿着镜子照了照,却从镜里瞧见枕畔躺着个兔子灯。

章圆礼一愣,原来昨日自己把它也带回来了。

他回身捞了过来,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小兔子灯还挺好看!

昨夜徐偈提灯的模样突然就钻进了心里。

他用指尖拨了拨灯笼,灯笼滴溜溜转了一圈,他看了一会儿,又把灯笼重新放到枕畔。

刚放好,就听到了敲门声。

章圆礼打开门,徐偈正一身晕染了些许淡粉墨迹的浅白圆领袍,长身站在门外。

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用一个乌黑的燕尾高冠,高高地束着,冠侧插了一柄金色长簪,板板正正地没入发间。

衬的眉如刀刻,眸若星垂,鼻若秀峦高峰起,唇似初春雪方融。

章圆礼心中一跳。

“穿这么好干嘛?”

徐偈轻咳一声,“闲汉置办的。”

章圆礼踮起脚,凑了上去,“你这簪子……”

徐偈下意识一后退,“怎么?”

“挺好看,回头让他也给我捎一个,我给师父带回去。”

章圆礼此刻脑袋凑得极近,徐偈稍一垂眸,就瞥见那毛茸茸头顶不算齐整的蓬软头发,系着个坠着各色玉珠的发绳,一束发丝叫发绳缠了一半,乌溜溜地溢出弯弯的一截。

徐偈手指蜷缩了一下,“你头发……没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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