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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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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罗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大声喊道:

如果不是我卖掉琵琶。你根本不会来看楚怀!你这个懦夫!

果然,楚慕停了手。

他翻身坐在地上,怒气未散的盯着惨烈的戈德罗,我确实是懦夫。

但你别忘了,是你先欠了赌债,中了别人仙人跳的诡计,才会想到卖琵琶。

事实如此,哪怕是戈德罗也没法狡辩。

他浑身青疼的慢慢爬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掏出烟,席地而坐的抽了起来。

给我一根。戈德罗说。

楚慕夹着烟,乜他一眼。可怜的奥地利人已经鼻青脸肿,疼得龇牙咧嘴。

于是,楚慕抽出一根烟扔给他,等他颤颤巍巍夹起来,还好心的帮他点燃。

戈德罗爱赌,但确实心肠不坏。

他有记忆的时候,这家伙就追在楚怀身后跑,两个人结婚,戈德罗成为他的姐夫,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过,背着楚怀揍一顿戈德罗,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习惯。

你再去赌博,我就打断你的手。他凶狠的警告。

戈德罗说:我早就没去了!那是最后一次,还是为了楚怀!

楚慕不管他的最后一次是真是假,哪怕是假的,他也有办法让它成真。

两个人坐在一起抽烟,楚慕隔着浅淡的烟气,远远看着钟应。

他站在那里,小心翼翼保护着一把和他无关的木兰琵琶。

只因为它是唐代的古董,只因为它经过了遗音雅社演奏者的手,只因为

它是楚书铭和郑婉清终其一生的愿望。

楚慕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中国人。

年轻、执着,不在乎任何的刁难,眼睛里只看得到美好的东西。

他羡慕的哂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确实不配做一个中国人。

喂,钟应。

楚慕大声的喊,给我两张纪念音乐会的票。

钟应看了看他身边惨烈的戈德罗,确认道:只要两张吗?

楚慕抽着烟,眯着眼呼出游丝般的烟气,我和我姐,两张够了。

纪念毛特豪森集中营解放76周年音乐会举办当日。

厉劲秋脸色苍白,双手环抱,站在音乐厅后台,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散发着灵魂出窍至今未归的绝望。

钟应担忧的看他,建议道:秋哥,如果你还是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

毕竟身体比音乐会更重要,他不希望厉劲秋出事。

然而,钟应一声秋哥,厉劲秋已经精神上好了许多。

他勾起笑意,语气不屑,才三杯酒,小事情。你准备好了吗?

嗯。钟应眼睛发光。

他拿到了楚氏乐器行那把雌蕊琵琶,如今两把木兰琵琶做好了调试,就等着音乐会开始。

虽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琵琶演奏者和我合奏,但是,能够让它们在同一首乐曲里,一起纪念楚书铭先生,我已经很高兴了。

厉劲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最合适的琵琶演奏者,我相信,无论是楚书铭还是郑婉清,都会因为你拨响了这两把琵琶,而感到欣慰和骄傲。

作曲家的安慰,着实稳定了钟应忐忑的心。

他们排练的时候,钟应用的是雄蕊琵琶的南琶指法,与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配合。

等到正式演出,他却要冒一个险。

他想在这首《凝视星空,同舟共济》,演绎两把木兰琵琶。

它们音色有别,指法迥异,本该同时奏响,才能互相弥补缺憾,相辅相成。

可是,钟应只有一个人,依然想要表达出寄托于木兰琵琶上的不同哀思。

雌蕊琵琶,是留在奥地利等待了一辈子的郑婉清和楚芝雅,她们凝望着同一片星空,期待着失散的亲人团聚。

雄蕊琵琶,是集中营里的患难与共、坚定信念的楚书铭和迈德维茨,他们身处同一艘木舟,唤醒了寒冷冬夜的暖春。

音乐厅灯光渐暗,音乐会的主持在慢慢的宣读纪念稿。

奥地利最伟大的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走上舞台。

而钟应,抱着那把沉寂了多年的雌蕊琵琶,感受到无比热切又凝重的视线。

观众席坐满了聆听者。

钟应又似乎见到了许多逝去的亡魂,盘旋在音乐厅上空,睁开了眼睛。

他等待着指挥扬起手腕,等待着号手吹响前奏。

指尖一勾,便是一曲曾在集中营的夜晚,无声演奏的大地回春。

钟应黑发黑眼, 怀抱琵琶,垂眸专注于指尖弦动。

他一身浅白亚麻对襟唐装,本该突兀于西方音乐厅, 又因为手指拂弹出的韵律,与整个乐团庄严肃穆的黑白色和谐的融为一体。

音乐厅回荡着琵琶独特的清泠声响。

诞生于遥远东方的陌生乐器,奏响了奥地利人熟悉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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